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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惠帝永宁元年（301年）的一个晚上，繁华的洛阳城陷入沉寂，但一户人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，诉说着主人难以磨灭的忧虑。

刚满48岁的中年官员张贵在房间里来回踱步，怎么也睡不着。

罪魁祸首就是洛阳城内那股无法驱散的血腥味，让人脊背发凉。 洛阳城刚刚经历了司马伦之乱，专制的贾皇后死了，许多王公大臣被杀。 血迹虽然早就被清洗干净，但血腥味却越来越浓。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宫中的这场变故还没有结束，更大的混乱和杀戮正在袭来。

在此之前，张贵的仕途还算顺利。 他是西北安定县人，堪称贵族后裔。 由于父母的恩德，他被授予“五品官”。 按照九品官职法，五品属于“中”，属于比较平庸的品级。 不过，张贵却得到了朝廷大臣张华的赏识。 在这位贵人眼中，张贵就是“二品之精”。 九品之中，一品为赝品，所以“二品精华”代表着最高的评价。 张贵由此一步步晋升，从舍人太子升为骑马常侍、西军统领。

然而，张华却死了，而且是在不久前的暴乱中死去的。 作为张华的得意门生和旧官，张贵难免心生恐惧。 乱世之中，自保最重要。 洛阳不能再留了。 他必须要找一个闻不到洛阳血腥味的地方。

想了半天，张贵看了看西边的天空，心中浮现出一个身影。

王莽篡政之时，天下大乱。 有个叫窦容的人，先是在朝廷任职，后加入了绿林军。 不过，他并没有陷入中原的泥潭，而是主动带着家人去了河西。 窦荣曾说：“天下安危，未可知。河西物富，河固。张掖属国精兵，千军万马。一有急事，足防河津。”免于自卫。这是它被遗忘的地方。

河西，遗风，自卫。 如果说中原和关中是冒险家的天堂，那么河西则是割据避乱的天然之地。

窦荣在河西四郡扎根，后来明智地拒绝了开孝、公孙述等人的橄榄枝，主动投靠了盘踞洛阳的刘秀。 窦容一家也因此成为东汉权贵，他也和东汉开国功臣一起在云台留下了画像。

▲河西四县。图源：收藏史

恐惧中，张贵找到了一个目标：他要效法窦荣，走出河西镇。

不久，朝廷任命下来，任命张贵为凉州刺史兼羌校尉。 他如愿离开了洛阳这个是非之地，带着家人和几个随从奔赴河西四县寻找“余种”。

不过，凉州也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。

《三国志》记载：“（敦煌）郡在西，丧乱隔。 这是一个可以在没有法庭官员的情况下维持秩序的地方。

到张贵的路上，随处可见被大族占据的五笔，里面藏着勇者的下体。 他们不仅要防盗贼，还要防张贵这样的中央官员。 同时，还有大量的羌、胡族在草原上放牧，与汉族杂居。 他们的骑兵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。

作为一名边塞空降官，张贵的命运只有三种可能：一是谈判得当，成为宴会的东道主； 狗。

幸运的是，张贵有一位“良师”。 当年，窦容到河西后，做了三件事：“抚爱英雄”、“收羌俘虏”、尊崇东汉郑朔。 那就是和大族搞好关系，和胡人搞好关系，和中原搞好关系。 只要是“州县帅”，窦荣就以礼相待，凡是不懂得妥协的清官，一概免职。 于是窦容“大悦之，归河西熙然”。

▲窦容全身照。来源：网络

对付分裂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绑在自己身上。

张贵无疑是领悟到了精髓。 他以高官和非常谦虚的态度招募了当地代表。 宋沛、殷崇、范元、殷丹被称为张贵的“同谋”，他们都出身于敦煌豪门。 羌族的首领北宫氏也曾受到张贵的宠爱，比如名将北宫淳。

同时，张贵把文教作为治理凉州的根本。 书院里的孩子越多，读书人合谋闹事的人就越少。 他推行九品中正制，以忠、义、廉为选人标准。 前者给富家子弟一个上升的阶梯，把他们争取到政府； 后者教育他们成为“晋人”。 天下大乱之时，忠于晋朝不就是忠于张贵吗？

河西姓氏是统治的基石。 有了他们的支持，地方动荡就会减少，凉州就会稳定。 有他们的支持，不用担心人才短缺，凉州也可以治理了。 有了他们的支持，就能得到私人部落（包括胡部落），凉州就会有一支勇猛的军队。

不久，张贵成为河西的统治者。 他登上了无为县城的智古藏城顶，俯视着脚下的一切。 胡骑驰骋于军营，冠冕之士出入书院，僧侣于寺院祈福，百姓享受着这个时代难得的欢乐。 冷静的。 鼓藏城太拥挤了，需要扩建，才能配合之前掌柜割据的野心。

虽然张贵完全有能力立足自己的家族，但在西晋即将灭亡之际，他对晋朝却表现出了非凡的忠诚。

永嘉二年（308年），刘渊部下王弥横扫中原，逼近洛阳。 晋怀帝征伐天下兵王，唯独远在西北的张贵应。 他两次派北宫淳率领凉州兵马攻打洛阳。 面对数以万计的叛军，凉州铁骑横冲直撞，险些将凶悍的匈奴斩于洛阳城门前。 目睹凉州兵锋的京城百姓还创作了一首民谣：“凉州大马横行天下，凉州枭贼尽除，枭恐杀人”。

在民族战争的血脉中，“晋”成了汉族人心中唯一的寄托。 而打出“物在晋”、文教大旗的河西大地，也成为中原人心目中的世外桃源。 成千上万背井离乡的难民来到河西。

建兴二年（314），张贵得了绝症，卧床不起。 十三年前，他从洛阳来到凉州自保避祸，如今却成了保护所有人的力量。 他虽然没有真正建立政权，但无疑创造了西晋以来凉州割据的历史。 他创立的政权，被后人称为“干粮”。

张贵临终前遗书说：“文武将左贤应尽其忠规，武安人以其意报国，以其意报国。”十三年纪要凉州：与地方势力共享权力，同时保持对中原王朝的敬畏。

此后，凉州政权更迭，英雄并起，但张贵的遗言始终起到了作用。

乾凉就像历史上所有的政权一样，创业的英雄豪迈，成功的君主怀仁睿智，亡国的君主愚昧残暴，然后迎来灭亡。 这时，一个发源于关中的强大政权——前秦——接管了凉州。

这对于盘踞在河西的各大宗族，以及企图割据一方的英雄们来说，都不是什么好消息。 前秦派出的凉州刺史梁习，为人端正。 不过，张贵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，梁熙的背后是整个北方的财力和军力。 也就是说，他身后的梁惜和苻坚，有着翻盘的本事。

382年，苻坚将目光转向凉州以外的西域。 他任命战功卓著的卢广统领步兵七万、骑兵五千征伐西域。 西域诸国坚持了一年多，被卢光一个一个打败。

天高皇帝远，卢广渐渐萌生了割据的念头。 他痴迷于西域宫殿的富丽堂皇，于是萌生了扣留此地的念头。 在西域传播大乘佛教的印度高僧鸠摩罗什劝他回去，告诉他“此死地不可隐匿”，“中道自有福地可住”。

385年春，卢光从龟兹出发，率军东回。 伴随着一万多匹马，两万多头骆驼，以及背负奇珍异宝的，还有一千多位西域歌舞乐师，以及鸠摩罗什。

▲嘉峪关魏晋六号墓砖壁画。卢广平龟兹得其乐带回凉州，对隋唐宫廷音乐影响深远。来源：网络

吕光不知道的是，两年前的淝水之战，前秦就已经大败。 归途中，关中失陷，苻坚被杀。 苻坚死了，梁习失去了靠山。 面对拥有七万骑兵和巨额财富的卢广，他无力反抗，只能投降。 吕光大摇大摆进入古藏城，成为了凉州的新主人。 389年即位，设官司，后梁政权正式建立。

和张贵凉州之行一样的剧本：中原大乱，北方分裂，河西自卫。 不同的是，吕光是狄氏族人，手握重兵，他不想也不需要看河西氏。 后梁政权的骨干全是卢光的子弟，当地原住民寥寥无几。 只要有反对的声音，就会直接上屠刀。

从军的汉族学者段野曾劝告卢广：“严刑峻法，非明王之义。”

卢光反问段野：“商鞅之法甚强百城千世子，也囊括诸侯，吴起之术无亲，荆蛮霸道，何以？”

段野回答说，严刑峻法，看用处。 河西本来就是一个“道德中国”。

卢广听后略有领会，便“下令惩治，乃崇宽简朴之策”。 但这只是一句空话。

这段刑法与道德的对峙时期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儒法较量。 在凉州，文化和教育代表着政权的共享，道德代表着对各族人民的慷慨。 然而，卢光却强行推行氐族本位政治。 虽然镇压了叛乱，取得了数次胜利，但还是抵挡不住起义的浪潮。 秃发五谷率领河西鲜卑占领湟中，与后梁对峙……

399年，卢光病重，给后人留下了烂摊子。 然而，独揽政权的吕氏子弟陷入内讧，侯亮很快就在众人的围攻下丧命。

吕光生前以鸠摩罗什为解梦师，逼其娶妻，令其在河西一住十六年。 鸠摩罗什的知识是无用的。 但是他从东方招来了很多中原僧人，鸠摩罗什的第一个弟子僧昭就在凉州受到了接待。

当时，凉州不仅是北方中华文化最发达的地方，也是受西域文化影响最大的地方。 当时北方著名的译经中心有敦煌、古藏、长安、洛阳和叶城，凉州在这五者中位居第二。

鸠摩罗什虽然没有在这里传道，但是他学习了汉语百城千世子，成为了中西合璧的佛学大师。 后来，他在长安翻译了九十八部佛经。 翻译的经文优美易读。 他还许下一个大愿，如果翻译无误，死后火烧舌头不至断。 相传，他死后，果然成真。

▲鸠摩罗什神像。图源：图冲创意

也正是从那时起，开凿佛教石窟成为一种潮流，佛法教义通过凉州一步步传入中原。

发现吕光不守规矩后，河西氏立即放弃后凉，选择了李昊、段野、巨曲孟勋、秃头五谷等人，重新建立了数个梁政权——河西迎来“战国时代” “时代。

鲜卑秃发五谷起于河西湟中，建立南凉。 段烨、举曲孟逊在张掖起兵，建立北凉。 敦煌大族看中汉人李浩，推举他为太守。

▲诸梁割据时期中国的情况。来源：收藏史

399年春，段烨登基为梁王。 右卫将军索斯出身敦煌豪门，与李浩是生死之交。 但李昊在敦煌上台后，索斯心存不满，便在段夜面前陷害李昊。 段野不怀疑有假，便让索斯率领五百骑兵从张掖赶往敦煌，以代替李浩。

李浩知道自己被陷害了，但也无能为力。 毕竟，他不是敦煌人。 李浩正要出城迎接，名士张邈、宋尧前来劝阻。

张邈说：“鲁国政衰，段氏商衰，此乃英雄大能之日。将军在一国，成都，岂能束缚于人！”索子以为。自己的国家，说人们依附于他，将军和他的士兵将与他分开。” ，一战可擒。

正是由于索氏在敦煌是一个普通姓氏，索泗才敢顶替李浩。 张淼和宋尧作为地方势力的代表，提出拒绝在敦煌城外认嗣，这无疑给了李昊更多的底气。 至少他知道，“人心”是向着他的。 于是李浩率部与索泗激战，赶走了北凉的触角，进而建立了西凉。

李浩是继张贵之后第二个在河西建国的汉人，他将张贵的名政发挥到了极致。 他曾说，敦煌历史悠久，名不虚传。 乡党关系错综复杂，家庭盘根错节，凡事要慎之又慎。 “至于正义，时有小异，宜酌情斟酌。” 稳定是重中之重。 因此，西凉的重要职位多为敦煌名门后裔，与东晋“王马共天下”无异。

按理说，索司是李浩的政敌，敦煌索氏应该被罢免，但索氏还是受到重用。 这样的优待，让凉州各地的汉人都跃跃欲试，纷纷涌入西凉的大帐。 402年，北凉西郡太守梁仲永来此。 梁仲永与北凉首领巨渠孟勋私交甚深，但仍背叛了他。 举曲孟勋得知自己投奔西凉后，无奈地说：“我对梁仲永一往情深，如血肉之躯，但他不相信我，只是自怜。”

不过，西凉毕竟偏远，比较富裕的只有敦煌县。 就好比诸葛亮在位时的蜀国。 内政友好，外交远亲近攻，经济繁荣，但仍无法弥补国力和军事实力的巨大差距。 就像诸葛亮六下岐山一样，李浩也奉行“东征”战略，但大多以失败告终。 形势越是不利，李浩越是不能放弃“东征”，因为如果他“献身”而死，西凉的堕落就在所难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