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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：

1964年，中国开始建设第三条战线。 汉中山河错落、水源丰富的地理环境，被选为三线建设的重要目的地。 按照原计划，共有88个省级项目落户汉中地区，最终完成84个项目。

冯程在汉中出生长大。 汉中神秘工厂“X Box”是他儿时记忆的一部分。 厂矿的孩子是他的同学，厂里的工人干部都是他熟悉的长辈。 他们都因一个命令，从遥远的上海、湖南、湖北举家迁往陕西。 岁月流逝，他渐渐明白了二十年前舅舅在破旧的厂房前说的话：“我不想再犯了，不管你给我多少钱。”

于是，他决定用相机记录下那些荒废已久的厂区，为那些逝去的特定人和他们的记忆留下一些东西。

以下是他的帐户。

我虽然不是三线厂矿的孩子，但是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，经常跟着父亲去各个三线厂。 我们去过10号包厢和813工厂。当我第一次发现汉中周边有那么多工厂，而且都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时，自然很好奇。

去工厂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那里的生活和吃的都比城里好。 当我们家还是两栋破旧的小楼时，厂里有一座四层的苏式筒子楼。 上世纪90年代，家里吃醋面只加一勺猪油，但工厂里可以加两勺。 我家大人喝的是桶装的汉中土酒，但和厂里的人吃饭时，可以喝到包装精美的白酒。

2000年初，我上高中的时候汉中本地群，面临厂矿子弟学校改革，子弟学校的学生并入市中学。 突然间，我多了几个学习成绩好，普通话说得很好的学生。 他们穿着我还没见过的耐克鞋。

二十多年来，我也多次回到南丰厂。 遇到还在厂里的老工人，我总和他们聊聊天。 一位老工人曾告诉我，最早搬进南丰厂的科研人员和工人来自原株洲311厂（现航发南方工业）。 后来，洛阳、西安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和北京的专家也相继搬到这里。

不过，南风厂最重要的部分是从事导弹的生产。 整个厂区曾容纳近2万人在这里生产和生活。

今年4月，我和爸爸相约一起开车去南丰厂区，希望用相机记录下剩下的厂区。 得益于近几年的基础设施建设，从汉中市区到小南海镇仅需45分钟车程。 二十年前，坐小巴到小南海镇要三个小时。

三线厂区以“靠后、分散、隐蔽”作为工业选址的指导原则。 为了隐蔽，一些工厂甚至挖空了半山，将重要的车间和仓库埋入山中。 南丰厂有一个专门的厂房，是当时的军工以天然溶洞为主体建造的。 直到2016年11月，这个厂区所在的山区才被认定为汉中天坑群中的青石关天坑群。 这个作坊所在的洞窟，其实是天坑洞窟之一。

溶洞车间是整个厂区距离下游和小南海镇最近的一个车间。 再往南，逐渐升高的峡谷上方，是南丰机械厂的整个厂区。 从遗址大致可以看出，北面和西面是生活区，东面和南面是生产区。

从1964年到1980年的20年间，中国将基本建设预算的40%左右用于三线建设，用这些资金建设了1000多个工业项目。 与此同时，数以百万计的工厂工人、干部、知识分子和士兵，包括数以千万计的建筑工人背井离乡，深入大山。 值得一提的是，在修建三线铁路时，动员了数百万民兵，以劳动密集型的生产方式弥补了国家资本的不足。 80%的民兵是来自农村的农民。

从我记事起，整个三线项目就接近尾声了。

1996年，南风厂迁至洛阳，后与中航工业612研究所合并。 我是1997年小学毕业的，回想起来，南丰厂是要承包给小南海镇的，但全镇也不能超过一万人。 当时镇上有一家木材厂，于是南丰机械厂的装配车间和生活区都交给了木材厂经营。 但是，由于地处偏远，这几年木材厂的效率并不是很好。 镇上虽然没有涨房租，但厂门口被货车毁坏的路面，却无力维修。

沿着生活区的主干道，可以步行到厂区最高的建筑。 这座苏式民居坐落在一座小山丘上。 楼前有篮球场。 每层公共厕所的数量比低层少。 还有更多的楼层。 在军事化管理、等级秩序分明的机要厂区汉中本地群，厕所的数量乃至大小也暗示着等级氛围和地位与权力的差异。

南风会所是一个下沉式礼堂，比以往可容纳数千人的汉中西街电影院还要大。 水泥墙今天看起来还是很结实，只是墙壁有些斑驳。

俱乐部向西20米就可以看到体育场，里面有标准的400米跑道。

体育场的内侧是比较高档的住宅区，而另一边，就在厂区的南边，有几排低矮的住宅楼，可能是普通员工的住宅。

2003年上大学的时候，我认识了南丰厂外出多年的老员工秦叔叔。 因为想念汉中的腊肉和热米皮，他趁着假期重游故乡。 秦叔叔的父亲最初是上海交通大学机械制造专业，建国后到湖南株洲311厂工作。

三线时期，秦大爷一家从株洲311厂搬到了汉中。 他告诉我，他们在厂区已经很久没有正式从事生产了，尤其是70年代有很长一段时间做很多报道，生产几乎处于半停工状态. 当时，我也想方设法调回湖南，但无果。 80年代初期，我有机会把三线骨干调到深圳宝安县的加工厂，但当时没去照顾家人。 回想起来，我还有很多遗憾。

除了代号“8号箱”的汉中南丰厂外，汉中还有76号箱、81号箱、10号箱等机要工厂。 我的同学张成曾是76号包厢群峰机械厂厂矿之子。

二十年前，我和张成刚考上大学，重游张大爷的故乡，来到群峰厂。 厂里最好的居民楼，曾经被村民当猪圈养猪。 张伯伯在猪圈的小坡上问我们两个：“我给你们200万，让你们20岁毕业来这里打工，你们来不来？” 我和张成面面相觑，心里还在想着200万能干什么，却又说不下去了。

张大爷接着说：“给我200万，让我再来一次，我不会再来了。” 张叔叔家原是上海人。 其实那时候，进系统之后，身份是保密的，没有盖章是不能走的。 擅自离开山谷是重大事故。

三线建设的黄金时期集中在1965年至1971年这七年。1972年尼克松访华为中美关系和整个三线建设降温。 1979年改革开放后，国家重新将发展重心转移到东部沿海地区，三线工厂转型迫在眉睫。

湖北二汽是为数不多的能够独立盈利的工厂代表之一。 军工、电子厂在掌握最先进技术的基础上，正在向民用设施转型。 更多的三线工厂不值得继续投资。1985年秋，国家正式确定了整顿三线产业的计划，大量工厂永久关闭或迁出山区，并入其他工厂。 下岗职工普遍面临收入低、住房小、就业压力大的生活状况。 南风厂还流传着这样一个冷笑话——“做茶叶蛋不如做导弹”。

贾樟柯的《24城记》、王小帅的《我11》等电影，记录了一代三线人的共同记忆。 在豆瓣的评论区，有人说，这是一个关于青春、荣耀和痛失的故事。 对于数百万为了“建设祖国”的口号而背井离乡的人来说，这是个人无法抗拒的叙事。 当战局结束，和平来临，一切戛然而止，他们又会有怎样的工厂梦？

而最美丽的也最容易破碎。 世间万物贵，万物泪。 ——摘自欧阳江河《玻璃厂》

在小南海镇逗留三个小时后，我们启程返程，路上烟雨蒙蒙。 四月，汉中的油菜花还未完全凋谢。 明黄色的菜花，深蓝色的斜瓦，被苔藓侵蚀变绿的潮湿的白墙，依然和我记忆中的一样。 只是与过去相比，这一路上的人少了很多。

■ 本文图片由冯程提供